当最不能急的工业软件遇到最着急的投资者

作者：李东耳

工业软件火了。

火到什么程度呢？

以英诺达（成都）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为例，据天眼查APP，这家成立于2020年12月的EDA（电子设计自动化）企业，在8个多月时间里已宣布完成两轮融资，仅披露出来的金额就有近亿元。

而在2020年IPO的工业软件企业中控技术（688777.SH）的招股书中，融资渠道受限却是其明确列出来的2项竞争劣势之一。据天眼查APP，在上市前，除2019年中控技术有过两次融资外，最近的1次还是在2009年。

工业软件并非新事物，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利用工业软件进行产品设计提高管理效率等早已是工业生产的常态。

近年来，随着中国工业整体环境发生变化，国产工业软件也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期，特别是近年来国家政策不断扶持，以及国产替代需求不断提升，工业软件确实大有可为。

事实上，工业软件的火爆除了需求提升外，还有长期不被重视的原因。

中国虽然是工业大国，但长期以来工业软件较为依赖国外技术。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不难理解，工业软件研发难度大，想要研发出一款高质量的工业软件，不仅需要足够的财力，充足的人才储备和耐心，还需要过硬的软件开发相关的技能，及对工业研发生产的各个环节的充分了解。因此，没有多年的积累，想要研发出一款合格的工业软件非常困难。

此外，中国工业软件开发本身起步晚于欧美发达国家，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国内企业对工业软件开发的关注度不够，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国产工业软件的市场推广难度。

投入大耗时长，现实生产又不可能因此等待，直接采购国外成熟的工业软件显然更加符合当时的生产需要。

然而，随着国际经济形势的变化，直接买国外工业软件的弊端也逐渐显现出来，特别是近年来芯片等领域出现“卡脖子”的情况时，越来越多人意识到工业软件也需要实现国产替代避免此类问题发生。

不过，国产工业软件越来越受重视只能算是被投资者关注的一个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国产工业软件有巨大的市场空间还未被发掘。

据前瞻产业研究院的数据，2020年，中国软件产品实现收入22758亿元，同比增长10.1%，占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比重为27.9%。其中工业软件产品实现收入1974亿元，同比增11.2%，占整个软件产品收入比重为8.7%，占软件和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比重仅为2.4%。

以CAE（计算机辅助工程）为例，据天风证券的报告，2020年，全球CAE市场规模为81亿美元，2025年预计将达128亿美元。但目前，CAE市场主要由西门子、达索等国外厂商垄断，国产化率仅为11%。

这样的占比显然与工业大国的身份并不匹配，但不难发现，工业软件收入增速明显高于整体软件行业增速，随着国产工业软件受到国家和行业的双重关注，这一赛道的前景不可小觑。

不过，工业软件不同于其他软件，想要做好急不得，不妨从已上市的几家工业软件企业的情况看看。

中望软件（688.83.SH）是一家主要从事CAD/CAM/CAE等研发设计类工业软件研发、推广与销售业务的公司，2021年3月11日在科创板上市。

尽管当前工业软件正处于发展的黄金阶段，中望软件在国产工业软件企业中也是较为不错的一家。

2021年第三季度，中望软件实现营收1.50亿元，同比增20.10%；实现净利润4976.40万元，同比增24.15%。前三季度，中望软件实现营收3.56亿元，同比增34.33%；实现净利润9841.93万元，同比增44.74%。无论是第三季度还是前三季度，中望软件的营收和净利润均实现一定幅度增长。

根据中望软件的财报，2021年第三季度、前三季度，扣非净利润分别为2742.62万元、4377.88万元，同比分别降22.43%、19.03%。

根据招股书，中望软件的主要产品ZWCAD虽然能满足客户大部分使用需求，但国外一流产品能满足更为复杂、更大规模建模的需要，因而其下游客户中覆盖了更多大型建筑、大型基础设施、大型设备制造客户；在3D软件领域，如在航空业市场中，达索、西门子占有大部分市场份额，其3D软件ZW3D仅在非关键岗位有部分使用。

同在科创板的另一家企业中控技术，2021年上半年实现营收18.33亿元，同比增51.27%；实现净利润2.11亿元，同比增52.83%；实现扣非净利润1.57亿元，同比增47.35%。

中控技术能有这样的业绩，一方面是因为其常年积累的市场优势，一方面是能长期与大客户保持良好合作。

根据睿工业统计，2020年中控技术核心产品集散控制系统（DCS）在国内市场占有率达28.5%，连续10年蝉联国内DCS市场占有率第一名，其中在化工领域的市场占有率达44.2%，在石化领域的市场占有率达34%；根据 ARC 统计，2020年中控技术核心产品安全仪表系统（SIS）国内市场占有率为22.4%，排名第二；核心工业软件产品先进过程控制软件（APC）国内市场占有率为27%，排名第一。

在客户方面，2021年上半年，中控技术中标中国石化（600028.SH）、广西华谊等多个大客户的项目，与DDS、天津石化、万华化学（600309.SH）等多个大客户建立合作关系。

尽管中控技术作为国内工业软件的龙头企业，但其扣非净利润与净利润之间依然有较大差距，约四分之一的净利润来自于非经常性损益，其5435.64万元的非经常性损益中，有4509.02万元来自于委托他人投资或管理资产的损益，占其净利润的21.33%。

不仅超两成的净利润来自于投资，中控技术的现金流还出现大幅流出。2021年上半年，中控技术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净流出3.52亿元，几乎是其扣非净利润的2倍。对此，中控技术表示是由于业务增加，对外采购存货增加。

A股工业软件的龙头企业还有在上交所主板上市的宝信软件（600845.SH）。相对于中控技术而言，这家1994年就已上市的工业软件企业，技术、市场积累更具优势。

2021年上半年，宝信软件实现营收45.98亿元，同比增34.65%；实现净利润9.25亿元，同比增40.44%；实现扣非净利润8.82亿元，同比增38.49%。

相对于前述两家上市公司而言，宝信软件无论是业务覆盖范围还是营利能力都更胜一筹。然而，宝信软件也存在人才储备不足的困难。

宝信软件表示，国内智慧制造和工业互联网市场近年来得到迅猛发展，涉及人工智能、大数据和云计算等诸多领域，对相关从业人员特别是高端技术人才的需求呈爆发式增长。由于高端技术人才具有稀缺性、专精性、差异性等特点，对其争夺强度也在持续升级，从而使高端技术人才队伍的储备、建设、稳定等风险日益突出。

高端技术人才的不足，不仅是宝信软件的问题，也是整个工业软件都存在的问题：

一方面是由于过去对工业软件高端人才的重视度不够；另一方面是当前工业软件的状况导致。

从3家工业软件上市公司的情况看，国产工业软件虽然前景广阔，但和碳中和、芯片等其他火热的赛道比，相关企业的发展并不热，至少还未出现市值成倍增长的企业。究其原因，一是工业软件确实是个慢活，不会像C端产业那样，靠资本涌入就能实现高速增长；另一方面，在工业软件发展过程中，想要把工业软件做好越来越难，这个难首先体现在人才上。

随着工业互联网、工业4.0等进程的加快，客户对工业软件的需求已不再是单一工业软件产品，而是向着包含多方面的整体解决方案转变。这对于国产工业软件提供商来说是个缩短与国际巨头差距的机遇，但研发难度的提升对工业软件企业的人才储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虽然大量资本涌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工业软件研发的资金压力，但人才储备的压力依然严峻，直接影响工业软件整体的更新迭代速度。据天风证券的报告，在政策加速CAE国产化的情况下，预计5年可以实现国产替代，但若人才储备不足培养不利甚至出现人才流失，5年后能否实现这一目标还是个问题。

此外，中国工业软件的发展趋势，也要求国内工业软件企业做出改变，其中一个重要的改变就是国内软件企业需要改变加快研发步伐。高端人才对于国产工业软件企业缩短研发周期的作用更为突出，否则，不仅工业软件的国产替代难以实现，中国未来的增量市场恐怕也只能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