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剧本的苦情直播正集体攻占老年人

作者：李东耳

伴随着短视频的火爆，短视频乱象也是不断频出，成为社会热点。

以315为例，短视频乱象连续两年登上315，8个事件中两个与短视频有关，由此可见短视频行业问题重重，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开始成为短视频平台的活跃用户，这些问题所影响的范围也更加广泛，但对于短视频平台而言，这些问题要解决起来却很难。

从卖翡翠到卖药 有剧本的短视频直播成为全民焦点

2022年偷渡缅甸冒着被砍的风险抢劫式砍价，只为了让粉丝买到白菜价的翡翠；

2023年，到处调解家庭矛盾，只为偶遇给“爸爸妈妈们”带来神药的名医。换汤不换药的卖货直播将短视频平台推向风口浪尖上。

其实，对于常年混迹于各大平台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直播早已见怪不怪，且不说每天发生这么多离谱的事情有没有可能，这些事情总能被这么多情感主播碰到，解决问题时又总能遇到名医，只要这些名医拿出各种神药，就能解决问题，而且主播直播间还能第一时间贴上链接，让“爸爸妈妈”们购买。

即便没有315的曝光，很多年轻人也都直到这肯定是提前编排好的剧情，顶多在原有剧本的基础上做点临场发挥，当个小品看看即可，但对于老年人这个情感主播真正的消费群体，上当者却屡见不鲜。

这些情感主播吸引老年人购买商品的主要手段大概包括虚假宣传、夸大产品效果、隐瞒商品真实信息、欺诈粉丝等。由于这些主播及其背后的团队主要是通过大爷大妈们购买他们卖的药获利，本质上是一种直播带货，通过直播提前编排好的剧本，在适当的时候抛出商品，也不失为一种“创新”的直播带货方式。但由于他们将普通保健品甚至是压片糖当药品高价销售，这种销售本身就已经违反了相关法律。

短视频产品的易操作性给了老年人一个更好地接触互联网的机会，特别是对于文化水平不高，过去常常被隔绝于互联网之外的老人，短视频平台的出现有助于老年人减少代际信息差，拉进与年轻家庭成员之间的距离，以及让他们能够更好地融入社会，减少因社会角色的转变而产生的失落感。这虽然是短视频平台对于老年人用户的积极作用，但更多的文化水平不高的老年人成为短视频平台会员，也让发现了这个现象的别有用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老年人爱看这些年轻人看着感觉很假的“苦情戏”短视频的原因其实并不难理解，科技发展令老年人的孤独与被疏离感增强早已是一个被人们关注的话题，即便子女能经常陪伴老人身边，但也难免会变成子女在老人家里玩手机的局面，更何况还有很多老人难以与子女经常见面。这些“大孝子”们的“苦情戏”往往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奇葩剧情，这些剧情往往难以吸引年轻人，但对于长期被排斥于高科技产品之外，这给了老年用户一个情感宣泄和心理慰藉的渠道，至于剧情是否合理，为什么总会让用户买药反倒不怎么关心，甚至认为手机里叫自己“爸爸妈妈”的主播是真的给自己谋福利。

同时，这些“苦情戏”往往都会与疾病之类的话题有关，久病床前无孝子的故事很容易引起为健康担忧的老年人的共情，一些缺乏判断力，被主播忽悠进去的老年人也就更容易为这些所谓的神药买单。

值得注意的是，同样出现在本次315上的评书机骗局早已不是什么新骗法，被骗的老年人当年也曾年轻，但此类骗局仍然在不断收割大量老年人的退休金。将评书机骗局和直播平台上的“苦情戏”骗局结合到一起不难发现，两种骗局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这也就意味着，即便直播平台立即封停了被曝光的直播间，仍然难以避免这类骗局继续出现在短视频平台上，平台能做的只有长期不断地严格监管。但短视频平台到底能为此做出多少呢？

老年人成为短视频平台新增量

随着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开始接触短视频平台，不少老年人也开始像年轻人一样一手吃饭一手拿着手机看视频。根据前瞻产业研究院的数据，2021年我国短视频20-39岁用户整体规模有所缩减，占比由2020年的49.6%下降至39.7%，年轻用户规模触顶；与此同时，50 岁以上用户占比由2020年的14.2%飙升至27.4%，老年人贡献主要规模增量。令据QuestMobile的数据，2022年上半年，46岁以上中老年用户占比为34.1%，同比增3.1个百分点，是唯一增长的用户群体。

根据《从线上到线下：老年人短视频使用与线下社会参与报告》显示，约90%老年人平均每天观看短视频的总时长在两小时以内。同时，绝大多数受访老年人给予短视频积极评价。该报告显示，尽管被调查的老年人绝大部分平均每天短视频使用时长超过两小时，但这些老年人不仅没有因此影响到日常生活，适度使用短视频还能够促进老年人发展更丰富的线下个体性日常活动。

由此来看，短视频平台与老年人之间是有相互促进作用的，短视频平台丰富老年人退休生活的同时，很多老年人自己也喜欢用短视频平台记录生活，主要短视频平台上都已经出现了不少老年博主的身影，有些老年博主作品阅读量点赞量甚至不输专业团队。

有人关注到老年人的短视频需求，自然会做一些针对老年人的短视频作品创作或直播，其中就包括本次315曝光的“苦情戏”博主。

除了利用老年人群体易同情，对网络信息分辨经验不足，以及对健康的担忧高价出售“特效药”外，这些情感博主有时还会装作弱势群体求好心人借钱，或者利用部分老年人想尝试理财的心理诱惑老年人购买假理财产品等。

不仅老年用户对这些内容防不胜防，平台也难以根治这种现象，同时，由于当前的短视频平台大多采用算法推荐，一旦有用户在这类短视频直播中观看了这类视频，甚至关注了相关主播，平台算法就会更加频繁地向用户推荐此类主播的视频与直播，短视频平台的算法反倒会被不法分子利用。

水军服务助长情感主播忽悠水平

巧合的是，就在315曝光情感主播利用带剧本的“苦情戏”欺骗老年用户前一周，辛巴公开指出短视频平台上某些情感主播制造虚假人气以及用剧本演戏坑骗老年人的事情，并因此被以不符合社区规范为由被临时封禁了直播间。

刚好辛巴所说的制造虚假人气的事情也在315上被曝光。由于直播间的点赞不同于微信公众号，知乎等图文平台，一个人可以不停地为某个直播间点赞，因此，想要在直播间里刷数据就要比在其他平台刷数据容易得多，价格也便宜得多。

网友们对于哪些直播数据是刷出来的也有自己的判断方式，比如动辄几十万级的直播间，评论居然能逐条读出来，那肯定是刷出来的；主播签带货合同的时候不敢签有具体转化要求的合同也是因为里面存在大量水军。而315曝光的数据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印证网友的猜测，“直播人气100人1小时在线49元，点赞10万18元，评论30个59元”。

情感主播利用剧本骗老人本就已经让人防不胜防，大量水军的出现更是加深了老年人被骗的可能。根据315的报道，这些水军不仅可以刷数据，还可以打配合，烘托气氛，令屏幕前的观众更容易上当受骗。

虽然国家一直在加大力度整治互联网水军，但仅仅是此次315曝光出来的情况看，通过买水军服务已经无法一些需求大的主播需求，花费上亿元搞机房做水军也是常有的事。

短视频平台的社交属性导致，即便没有任何商业利益，主播们都希望能够通过各种方式增加直播时的各种数据，这就使得水军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长期拥有大量需求，平台想要杜绝也几乎不可能，因为水军服务也在不断变化。但随着老年人群体越来越多地使用短视频平台，其已成为短视频平台新的增长点，如何确保老年人用户的合法利益，尽可能避免老年人在短视频平台上被割羊毛也同样重要，因为这真的是老年人的养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