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来不被理解的冬天

作者：普森

12月，胖东来更火了，首次要实施商品限购，就要求会员结账。而胖东来的老板于东来也站在风暴中心，从11月末关于于东来的讨论就没有停止。

去年退了休的于东来今年更忙了，不停帮同行调整店铺，不断地上热搜……风评实在容易两级反转。

11月20日，于东来发布了一条抖音规定胖东来员工，从明年起，结婚不允许要彩礼或付彩礼，婚礼不允许铺张浪费，酒席不得超过五桌。此外，公司还鼓励员工不依靠父母购房购车，提倡独立的生活方式。

一夜之间，他从“真善美”企业家被打成“爹味老板”。尽管之后，胖东来官方下场说只是提倡，不是强制要求。但在新自由主义弥漫的舆论环境里，老板对员工私人生活的说教显得尤为刺耳，于东来似乎被他倡导的“爱与自由”啪啪打脸。

但是大家所心之所向的“自由”是同一个意思吗？

在看完20万字于东来的传记和资料后，了解于东来的成长创业经历后，可能大家会觉得于东来自己也该给自己发个胖东来的“委屈奖”​。

01 于东来的“黑历史”

经历“彩礼风波”后，于东来被不少网友钉在“管得宽”的“爹味老板”耻辱柱上。但胖东来的员工知道，于东来向来管得宽，早年胖东来刚开，员工被要求不准随意出门，要在于东来的带领下，把工资交给家人。

因为他怕员工惹事，学坏。毕竟于东来自己就有这样一段黑历史。

一开始他也并不是“真善美”经营的代名词。相反，为了赚快钱，他在年轻一度三次进了拘留所，每次经验分享会都要讲述这段黑历史。

这段经历也被详细地记录在《大器必成胖东来的美好企业之路》之中。

于东来上学不多，初中就辍学，开始“混日子”靠小本生意营生——一开始买笔冰棒，怕同学看见丢脸就去邻县；电影《少林寺》大火倒卖过电影票……

直到父母把他送进了许昌当地一家国营橡胶厂，凭着技能满点又卖力，于东来从基层工人一路升职到班长、工段长，管理着130多个工人。

可不久后，赏识他的厂领导被调走，他也当不成工段长了。于东来决心下海，1990年哥哥于东明在许昌人民路开了一家烟酒店，在哥哥的建议下于东来也开了烟酒店，就在在橡胶厂家属院门口的一个不足六平方米的临时窝棚，就从哥哥店里拉货，只想早日存下500块，然而第一个月于东来就赚下了三千块。

但他没意识到他的财富密码就是：嘴甜，服务好，东西实惠。

于东来的赚钱欲望就愈发膨胀。当一陌生男子自称有“门路”，超低价出售10件许昌烟时，于东来几乎未加思索便爽快答应。他心中迅速盘算：每件50条，每条便宜2元，这笔生意能让他轻松多赚1000元。

手上本金不够，于东来还是向哥哥借了钱。哪怕表弟提醒他，但在于东来心中，那即将到手的金钱早已蒙蔽了一切。尽管白天交易顺利，销售火爆，直到当晚警车的呼啸声划破了他的美梦，他才意识到自己已深陷法网，第一次踏进了拘留所的铁门。

念在初犯，店铺因销赃被查封，于东来也被放了出来。看着门上的封条，于东来的心中充满了悔恨与不甘，但不到三个月他又第二次进拘留所了。

摩托车的风波，是于东来第二次进拘留所的导火索。出于对朋友的仗义，他轻易地将哥哥的摩托车借出，却未曾料到这一举动会将自己再次拖入法律的漩涡。朋友车技不好，撞了人又打人，不仅害了自己，也连累了于东来。这一次虽然同样获得了取保候审的机会，但于东来并未从根源上反思自己的行为模式，反而将一切归咎于“运气不好”。

于东来还是没吸取赚快钱的教训，贪图便宜，从非正规渠道购进假烟，导致血本无归。三万块钱的损失，对于他来说，是半年的辛苦付诸东流。

为了弥补这一损失，他近乎疯狂地寻找快速赚钱的途径，甚至差点踏上买卖假币的不归路。幸运的是，这一计划最终未能成行，但于东来并未因此收手，反而更加坚定地走上了倒卖香烟的违法之路。

西安的许昌烟，成了他眼中的“金矿”，这样跨省倒卖只要拉一趟就能赚上5000块。巨大的利润诱惑，让他不惜放弃原本红火的零售店，倾尽所有买了一辆货车，开始了跨省倒卖的生涯。第一趟的顺利，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然而，就在他满怀信心地准备第二次出发时，武警的枪口对准了他，把他押进局子。他看着审讯室里墙上的大标语“罚就罚你个倾家荡产，判就判你个永不再犯”。于东来终于长记性了，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句话。

更让他长记性的还有那30万元的外债。看着在那个“万元户”都稀少的年代，30万是天文数字。追债人的敲门声，成了他每天的梦魇。

他不敢回家，只能躲到老丈人家，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与世隔绝，甚至想自杀。为了早日还完债，于东来去秦岭干了两年护矿，直到他的孩子出生，于东来决定回到许昌。

1995年，位于许昌市中心的望月楼宾馆一楼有个商铺要转让。于东来的哥哥再次出手，借给他一万块，自此被称为胖东来前身的“望月楼胖子店”开业了，于东来把“用真品，换真心”挂在了店门口。

02 零售业“老大哥”不好当

胖东来除了是一家超市外，在于东来眼里还是一家学校。

去过胖东来的人都知道，胖东来的入口就有一块黑色的牌子，写着超市使用的设备的供应商来源和联系方式，于东来这么做就是为了“方便同行交流学习，给大家帮助和方便”。

而在胖东来公众号里，DL百科模块里涵盖了文化理念、会议分享和品牌故事，但是在打开具体的板块，发现DL百科涵盖专业知识、实操标准、客服标准、规章制度、考核方案等多个分类，一共有20950个词条，由1534人进行了155954次编辑，甚至来将企业调改视频和于东来抖音直播都放入百科网站。

2022年，于东来和联商网一起创办了“联商东来商业研究院”​，他们的初心是“推动美好企业经营理念在中国生根发芽，让企业家、员工和顾客更幸福，让社会向善向美”​，庞小伟担任院长，于东来担任首席导师。同年，东来商业研究院启动“种子班”​，共十个名额​，学员企业每年收50万学费。

看似企业的学费不便宜，但是于东来辅导“种子班”花得更多。被挑出12家企业组成了的“种子班”，包括江西上饶嘉百乐、云南润兴万家、成都邻你生活、浙江丽水万家惠、青海一家亲、安徽六安绿篮子、广东清远满家欢、山东菏泽佳和商业等区域型连锁企业，也被称为于东来的“十二门徒”。第一拿来“开刀”的上饶嘉百乐，于东来就补贴了4000万，前期100人后期50人的高管团队在嘉百乐待了半年。

要想当上这十二门徒也有要求，于东来要求必须认可胖东来的价值观，不能只为名和利，“要不你别学了，我把学费退给你。”

在抖音直播，于东来也倡导活着“要开心、快乐”，他在乎每一个与胖东来相关的人是否开心。神仙公司的名头也就此打响，今年4月，于东来公开表示，胖东来员工扣除社保后最低收入7600多元，员工工资普遍在8000元以上，在许昌当地已处于较高水平。胖东来还有各种福利，比如今年在休假方面又增加了10天“不开心假”。

“谁都有不开心的时候，但是真有这种不开心假的时候，又开心了。”于东来还表示，在员工下班后，是不允许再打员工电话的，员工出去休假的时候也不允许打电话。

2014年，胖东来为员工推行了一年30天的带薪休假制度，更是在2021年，把带薪休假的天数由30天增长到40天，要强制执行。

在调改中，于东来每到一个商超，第一要看的是卖场状态，第一打听的是员工薪水，在永辉的调改中于东来也是首先提高了永辉员工的薪水。

一手提高薪水，于东来的另一手就是缩短工时。从今年一季度开始，胖东来很多板块业务暴涨，茶叶店原来一天卖出3-4万，结果高峰期能卖到100万，于东来苦恼于不能保证员工稳定生活状态，就把关门时间提前到下午4点。

于东来也很在乎自己是否快乐。

2012年，于东来在许昌和新乡两地开了30多家分店，拥有8000多名员工。但是他没法像在只有几百人的时候，任意就能叫出员工的名字，和他们聊工作聊生活。而且于东来当时的身体也每况愈下，经过两年的纠结。于东来在2014年9月15日发布微博，宣布要把胖东来旗下的大部分门店关掉，只留下时代广场店：

​“我会努力把时代广场经营好！用三年左右的时间把其他门店关掉或转让！优秀的员工可以留下来，到时代广场店工作，其他员工也会合理安排好！”

但就在“关店潮”之中，不少媒体开始揣度于东来关店的的原因，都让于东来不舒服。但一些员工则不满离职补偿，去公司闹事，引发不少舆论，有媒体撰稿《胖东来：员工辞职补偿，老板承诺为何难兑现》，紧揪于东来的微博上“提出离职的员工每年补偿5000元”问为何不兑现，于东来对此很伤心，不停在微博上倾诉：

“不知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放下吧，让大家都去选择自己喜欢的路，我也选择我自己喜欢的路！真的没有必要再去强求彼此！”

“心真的伤透了！数千员工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一边。半生经商，只落得夫妻二人重病在身，楼起楼落噩梦一场。​”

“崇尚个性和自由的人会永远把真情放在首位！因为只有纯净的情感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幸福！没有情感的事业我不会追求！理解了，付出所有也是幸福，否则我只认为是耗费时光！”

之后于东来清空了微博，取消了实名认证。最后许昌和新乡的老百姓用真情留住胖东来。2015年12月21日是新乡店关店的最后一晚，不愿离去的顾客就在超市唱起了《一万个舍不得》，新乡市长也邀约于东来见面。于东来也是性情中人，在2016年9月在新乡的新选址开出了胖东来·大胖。

如今，于东来还是在抖音频频发表自己的感悟，可能很多话都充满争议，就像“彩礼风波”一样，他11月23日中午连发了11条博文间接回应，其中第一条博文就是“觉醒后……”三个字，然后配了一张“圣彼得的哭泣”，评论区的热评多是支持的声音。

而风平浪静之后，于东来还是还是努力和快乐、和真情统一战线，可能在心中已经给自己发过“委屈奖”了。

参考资料

黄伟芳《大器必成胖东来的美好企业之路》

中国企业家《“傻坏蛋”于东来》

中国企业家杂志《于东来频上热搜，要如何理解他》

新潮沉思录《“你不能只在过得不好的时候才想起你爹”》

南风窗《胖东来，这回没有掌声》

中国企业家杂志《独家专访胖东来创始人：首先要活成一个真的人》

春晓读报《胖东来倒了，于东来破功，情怀还有用没?》

销售与市场《胖东来，一个商业灵魂的歌者》